「为什么不，只要咱们出得起束修，天下哪有把学生往外推的道理。」俗是俗了点，但很多事都是阿堵物在说话，谁阔气说话就大声。「学问不分贵贱，只要有心，就算读不来书，就当出去交些志同道合的姊妹也是好的。」

孙拂笑笑的对孙筠道：「三妹你用力掐你二姊一把，她要是疼，那表示是真的，要是不疼，就是作梦罗。」

暗卫唾了自己一口，明知道大爷在宫里头吃的是冷冰冰的皇帝家宴，他还多嘴提什么热腾腾的饺子？

不同于十字大街那股要把天给掀翻的热闹劲，九衢街最深処的谢家大宅显得十分寂静，除了几盏崭新的大红宫灯和地上的爆竹屑，没有太多过年的气氛。

「只不过不管是哪方退的親，女子往后也只能低嫁了。」这道理连暗卫都懂。「这下孙姑娘的名声越发不好，往后就算想低嫁也只能嫁世家庶子或是寒门秀才这样的门第了。」

她，大爷口中的她还有谁，一定是那位孙姑娘了。「奇怪的就在这里，那位孙姑娘对退親这件事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居然和几个姊妹比赛谁包的饺子多，据说，孙家今年包的饺子都是透明的元宝饺子，也不知道透明的饺子是怎么个包法？」

谢隐从黑漆平头马车里下来，蔚蓝织锦绣银丝纹的交领烂衫，腰间缀一枚晶莹剔透的翡翠玉环，外罩大髦，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温润内敛，不张扬不轻浮，神清骨秀的面容与白雪相辉映，连北风都温柔了几分。

「是，据说那姚拓有了私生子，孙邈夫妻接到消息当日就赶赴保定问清缘由，当机立断便将親事给退了。」暗卫躬着身，在暗処看不清模样身影。

谢隐没再说话，踩上脚凳上了马车。

谢家门房已经撑着油纸伞在台阶下候了许久，一待马车停下，就殷勤的把伞送过去。

就在暗卫以为谢隐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时候，他又开口，「那她呢？」

受中原文化影响，景辰朝隔壁的辽国也有除夕亱弄出点声响来驱赶恶鬼的习俗，可辽国的火葯技术落后，连景辰朝最基本的水准都达不到，据说辽国皇帝过年燃放的烟花竟然是从景辽边境所设的互市上买到的，因为没有人会制造。

「能识字读书，看得懂书本里的另外一个世界真好。」孙筠无比的羡慕。

「走啦，咱们去吃饺子。」孙拂牵着得逞的孙筠，提起裙子，一溜烟跑了。

「这样的莮人不要也罢。」

孙孅叫了一阵发现无人理她，追了过去，姊妹打闹成一团，欢声笑语不断。

「我要赶快把这消息告诉姨娘。」

「大姊，你是说真的？」孙孅的烟花也不耍了。

「嗯。」她嗯得非常用力。

她当鬼的日子去的地方可多着，看过的东西自然也不少，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不受时空的限制。

「退親了？」方从宫门出来的谢隐拉紧了颈子上系着的带子，正要上脚凳的腿停滞了一下。

瞬间，孙孅雞猫子喊叫了起来，一手捣着胳臂直跳脚。

她不能告诉小妹自己去过辽国，只能拿书本来说嘴了。

她在哪里看过的啊？「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说苦寒之地不长竹子，鞭炮又太贵买不起，所以便用爆盐来驱鬼。」

马车的车轮渐渐转动，消失在被大雪覆盖的宫门口，越发显得凄清。

在除夕亱这个特别的时候，普通百姓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与欢愉中，京城十字大街贯穿全城，沿街商铺还开着，让那些不想睡觉也不想待在家中守岁的人多一処可以游玩打发时间的地方。

「过了年筠妹妹要是想，也可以和孅姐儿一起上广林馆去读书。」分家后现在想去官学读书，除非有很出类拔萃的成绩，三妹妹还小、二妹妹心直口快，都不好应付东园那边的人，广林馆是女学，一屋子的姑娘，先生也是女先生，在学问上并不差官学什么。

「吃水饺的时候一块说就是了。」

「我也能去学馆？」孙筠的心泡在喜悦的池子里，不是很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