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就回来。」
犹在半梦半醒之间的香禔伸长了臂往身旁的枕畔撫索,衾冷被寒,枕畔空无一人。
卫寇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为自己心底涌上的柔情而惊动,感慨万千。「其实,我早就不再怪他恨他,我娘临终时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埋怨之词,只是遗憾情深缘浅,我想,我娘自始至终都是爱他的。」
「义父其实是很可怜的,」她轻轻地说。「背负着偌大的歉疚和罪恶感过一生,代价未免太大……」
「妳究竟是谁?妳用什么样的魔法蛊惑了我?」他低声轻问,问完又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笑意来。「其实,问了又如何,那一点也不重要,重点是我爱妳,妳同意吗?」
「妳义父……似乎很疼妳?」
我们铁定都这么以为--
她倏然一惊,完全清醒过来。
「妳呀,真像小孩子!」卫寇从她唇畔拈起一片馍馍的残层,毫不介意地将之放进口中,口气神态中充满宠溺怜惜之情。
香禔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她总是拒绝他,却不知不觉地将他话声里的柔情点滴捡拾起来,深藏心底,一下子没见到他,心底竞有仓皇失措的感觉。
「我来啦!」
「他也会有罪恶感?弃我们孤儿寡母于不顾,他……他是罪有应得!」
「卫寇,卫寇……」她开始找人。
她吃得又多又快,等她餍足地吃饱伸懒腰时,桌上的碗盘也空了。
即使南方的黄米再精致美味,习惯北方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香禔还是最爱自己家乡的口味。
香禔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我们不要再谈他了,早知道会惹你这样生气,我应该在义父要我出来找你的同时就一口拒绝他,省得给他希望后又将更大的失望带给他。」忍不住,她惘然地叹了口气。
如风的她席卷而出,不一会儿又跑进来。
她难得的精力大概都由此而来,毫不做作的行事风格也像她吃东西一样,坦率直爽得教人激赏。
「伯母的去世,他并不知道,要不然他老人家绝不可能对你不闻不问!」
「伊哑」地,门应声而开,卫寇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显而易见,卫寇是花了心思替她张罗早膳去了。
那笑容颜如舜华,美丽得教卫寇为之心动--
红霞爬上香禔白王般的脸颊,她看着卫寇朝自己走来,红晕越来越深,嘴巴却不是这么回事。「我是怕你突然反悔,不告而别!」
在爱情来临的那一剎那,幸福却被苍天错手拨落,他失去她,幸福和快乐也随之远扬了。
老天在上,在他以为他的爱情已经在故事中慢慢褪色陈旧时,她回来了。
「嗯,」香禔也不在乎,想着想着便笑了。「我义父最喜欢取笑我了,说我这么大食量,将来想娶我的人就算不被我吃垮也会被吓跑!」
她不知不觉又提及司徒长,原来料想中的卫寇会有的激烈反应,却不如预期中大。
「我在楼下就听见妳的声音。」
「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
卫寇的性子一向谦冲和睦,会说出这些话来实在是气忿至极!
也不晓得他的话真的传人她的耳朵,还是彼此心有灵犀,香禔忽然间绽放出一抹如花的笑容--
「是吗?」他不置可否地笑得更愉快。「我帮妳带了早膳上来,妳先回房梳洗后再过来用膳吧!」
打量四周,没有卫寇的踪影,斗室里整齐得像从没人住过般。
这是好现象。
「有奶茶?」一看见奶茶,她的眼瞪得此什么还亮。
一大碗的奶茶、酱羊肉和泡馍,水果也上场了,是北方难得一见的甜瓜、新藕等鲜果。
这是什么道理?这些年来她总是一个人独眠,她并没有在枕畔找人的习惯啊。还有,这房间的布置看起来陌生得紧--她一甩头,这才想起昨亱的事来。
